Jonathan Barnbrook 专访
文:ad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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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3-1
Jonathan Barnbrook(乔纳森·巴恩布鲁克)2017年太火爆了,他先前在著名设计比赛“Tokyo TDC”中获得了 2017年全场大奖。之后,2017年2月中又接着斩获“第59届格莱美最佳唱片包装设计奖”!

声誉卓然却也争议不断的英国设计师 Jonathan Barnbrook(乔纳森·巴恩布鲁克),在其数十年的职业生涯中,始终站在国际设计领域的前沿,被公认为当代最具创造力和影响力的平面设计师之一。



1990年,经受两大学院 —— 中央圣马丁艺术设计学院 和 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熏陶的他创立了自己的工作室(Barnbrook Design),从此开始了他在设计界的任意驰骋。工作室的业务范围涉猎甚广,从印刷到CI、从杂志到字体、从工业设计到唱片封套及电视广告,巴恩布鲁克设计工作室以其独有的革新创意和“设计可推动社会改良”的信念,渐渐成为伦敦——这个创意产业极其发展的城市——最知名的独立设计工作室之一。

乔纳森还创建了自己的字体设计公司“病毒工厂”,他的字体“病毒”果然传染开来并蔓延全球,当中最为人熟知的莫过于2002年为 David Bowie 的唱片《异教徒》(Heathen)设计的封面字体Priori.巧合的是,少时的乔纳森正是由于喜爱唱片的封套而萌发了成为平面设计师的念头。

英国著名摇滚音乐家 David Bowie(大卫·鲍威)非常欣赏 Jonathan Barnbrook,他把自己的唱片交给 乔纳森 设计,让他尽情的“玩”设计,正因如此,乔纳森 不受限的为 David Bowie 设计的在 Tokyo TDC 和 格莱美 获得了认可!



能先和我们介绍下这次为David Bowie的专辑《Blackstar》做的美术设计吗?
一般来说,当你和名人合作时,你不一定和当事人有直接接触。但Bowie不一样。他本人会参与到专辑制作的每一个环节中。所以整段合作关系也是较为私密性的。过去的几年里,我陆续设计了《Heathen》、《The Next Day》等专辑的封面。每次他都是主动打电话给我,和我畅聊关于新专辑的各种想法。Bowie平时住在纽约,因此我们间的大部分沟通都是通过邮件完成的。这一次创作《Blackstar》时,我是直接飞到纽约呆了好久,和Bowie和整个团队一起讨论怎样用视觉呈现这次的音乐创作。《Blackstar》的主题略微黑暗,并且主题更加宏观。因此我们的对话常是关于黑洞的意义为何,人类的知识认知是否有极限等等这样的话题。Bowie希望当人们聆听这张专辑时,他们想到的是整个宇宙,而不光是他自己。筹备过程中,我还不知道他已确诊患有癌症的消息。他也从没表现过很虚弱的样子。但因为主题的关系,当时我就已经隐约知道这将会是他的最后一张专辑了。

像很多人形容的一样,Bowie就是一条变色龙。他会不断改变自己的音乐风格,但与此同时他又总是和自己能够信任的同一批人不断合作。既然这一次专辑的主题如此宏大,我们也有从世界文学等更广义的创作范畴汲取灵感。尽管歌迷在听的时候不一定会注意到这些,但的确是这些不同主题构成了整张专辑的美术设计。

在Bowie去世后,你开放上传了这次专辑美术设计的组成元素,鼓励大家借此来向这位艺术家表达哀思和致敬。这点很感人。
我始终是想把专辑推在最前边,而不是我自己,所以才会有鼓励大家免费下载设计组成元素的决定。这个决定实际上是在他去世前就已经做出了的。因为一般来说,都是唱片公司发布专辑,歌迷们购买专辑并作出反应,但唱片公司并没有所呼应,因此两者间没有多少互动。上一张专辑《The Next Day》封面上的白色方块设计在当时造成了网络上的模仿流行,因此在设计这张专辑时,我们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当时我就有和Bowie建议开放新专辑美术设计的元素来源,他觉得这个想法很棒。后来在他去世后,我更觉得这是这么做的最好时机——一方面,他对于无数人来说实在意义重大,是Bowie最初向他们介绍了艺术、表演与创意等概念,深刻影响了他们的人生;另一方面,唱片公司也没有对歌迷们的哀悼做出足够的反应。所以我没有告知唱片公司,就直接开放了元素库。



你怎么看待人们使用这些设计元素的方式?
我不喜欢一些人用把这些符号、字体印在衣服上,再去高价兜售。但大部分各式各样的演绎方式的确让我印象深刻。很多人甚至会把它们做成永恒的纹身,这一点甚至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当然我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为了Bowie,但看到自己的设计从此成为某人的一部分,这还是很让人惊讶和感动。另外,我的邮箱和社交媒体上也都收到了人们纷纷发来的信息,向我展示纹身的图片,讲述Bowie是怎么影响到他们的,他们在Bowie的音乐中学到了什么等等。这些都实在让人难以忘怀。

在你和Bowie合作的几张专辑中,是否有哪些潜在的持续性联系?还是每一张是独立的个体?
尽管Bowie最后几张专辑都是由我设计的,我还是在试图让每一张都是个新的概念。毕竟每次专辑的音乐不同,背后的思考定位也不同。《The Next Day》这张有点特殊,因为它是Bowie十年来发布的首张专辑,第一首歌“Where Are We Now?”也是有些回顾过去的意味。所以我们才会选择一张旧照片来做专辑的封面。我记得当时他传给我这张照片时有讲到,照片中的自己看上去是那么的不开心。这就让我开始思考作为Bowie这样的人,他们是多么经常被拿来与过去的自己作比较。所以最后专辑封面上才会出现一个盖住脸庞的白色方块:这既是一张旧照片,却又像是在否定过去。至于新专辑,它的概念思想是全新和当下的,没有任何追溯过去的意味。它更像是试图用简单的设计,一下子切入我们复杂的生活。可能你也有在一些报道中看到,人们会用一颗黑色的小星星这样的符号指代这张专辑,而不是文字说明。这就是我们想要传达的思想。

从哪种程度上你与Bowie本人会感同身受?
我们都是英国人,所以会有种天生的独特幽默感。我们又都是在流行文化界工作,喜欢将先锋的概念带入到主流文化中。甚至我们读过的书也都差不多——当然他的阅读量要远大于我。但他是位艺术家,我并不是。作为一名图形设计师,你的作品不太会出现在美术馆这样的地方。哪怕人们购买一张专辑,他们也不一定会注意你的工作。专辑设计常被认为是免费包装的一部分。

你觉得比起十年或二十年前,如今的人们更理解图形设计师这个职业了吗?
图形设计师始终不是个光鲜的职业——可能在广告行业中工作的那群人除外。你真的需要努力达成你想要的效果,而不是坐在咖啡厅里等待灵感击中你。当然,如今几乎每个人都有一台电脑,大家都可以自由创造发明新字体。新技术的出现会帮助公众理解这个行业,也给我们带来了新的难度。你必须要更努力来推动事情向前发展。也就是说,每一次在设计时,你都需要考虑到这背后宏观的哲学思想层面。

你设计的过程是怎样的?
有时是起于我在纸上的写写画画。更多时候,是起于人们使用语言的方式。政客们就对我的创作有很大启发——因为他们时常会扭曲语言,心口不一。一些新技术新概念的出现也很有趣。我近来就一直对表情符号Emoji很感兴趣。哪怕我看不懂中文,我却是能看懂你用Emoji写成的信息。这就会让我思考是否字体设计也可以有朝一日跨越不同语言间的障碍隔阂。

很多设计师声称没有差的字体设计,只有被用错地方的字体。你对此怎么看?
我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这么说,但到头来需要做出决定的是设计师本人。字体本身就有很多种形式:实用性字体、装饰性字体等等。设计师需要根据不同需求找到最合适的一款。这样说来,字体并无好坏。有的时候设计师还会刻意去选较差的字体来表示反讽,或颠覆文本的含义。但不管怎么样,设计师要对自己做出的选择有一定的思考,而不是一味按照客户的指令行事。

你真的相信图形设计可以改变世界?
从微观的角度来讲是可以的。现代设计的宗旨即是改造世界使其变成一个更好的地方。然而如今很多的人都已经忘记了乌托邦的概念,忘记了大家团结在一起去奋斗的景象。其实要做到这些也很简单,哪怕只是设计一款被用在抗议游行中的海报。

这样的政治性敏感是你一开始就有的,还是在事业发展过程中慢慢形成的?
是后期形成的。我最初的爱好是音乐。是在大学期间目睹了诸多政治运动后,我才开始想要用自己的专业所学来对这些事件加以评论。在皇家艺术学院上学时,学校有让我来设计那一届的毕业证书。于是我在证书的一面印上了Margaret Thatcher的头像,另一面印满了对学校有过赞助的大企业的logo。当然最后校方被惹恼了,没有采用这款设计。但至少我表达自己的主张了。这点后期也一直都是伴随着工作室的成长。我们最近刚刚给在巴黎的抗议气候大会活动做了设计,之前又参与了Dismaland项目。这些项目都是需要我们自己出资来做的,但收获却让一切都值得。整个世界到处都是让人失望的消息,所以我们有责任来多做一些好事。

设计师忠于内心是不是很难?
没错。毕竟你需要考虑生存问题。一些商业性的项目当然只是为了盈利,但你需要考虑到其中的人道主义问题。比方说我们陆续多次接到过Coca Cola的合作邀约,但最终都拒绝了。因为有很多年轻学生们也都在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如果他们见到我做了些有着政治意味的设计,却又接了这样典型资本集团的工作。他们会对你以及整个行业产生质疑。

如果你不做设计师,你会干什么?
不用说,摇滚,但是这样很难,毕竟我要吃饭,需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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